恋老小说 > 乱世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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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下)(59)

2019-10-25    作者:不详    来源:m.9969xs.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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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医院,凤香打着吊针,直楞楞地瞅着我,问:“你上哪去了?快叫我爹进来吧。外边雪那么大,帽子也没戴。”这眼泪就顺着眼角往下淌。

  我听得发森,扭脸就抹眼泪。

  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宿,凤香一直再没说话,光张着嘴倒气儿。你说,那么个风风火火的人,就这么不吃不喝、不拉不撒的悄没声躺着,看着就叫人揪心。老叔说:“愁这样,也就一两天的事儿。”他问我:“是不是得告诉你爹一声啊。”我说:“上哪找他去啊?”老叔就打发张叔去报社登了个寻人启事。

  第四天早晨,大夫问我:“你是她什么人?”我说:“她是我老婆。”大夫说:“这人不行了,准备后事吧。”我给凤香擦了把脸,凤香睁眼了。她瞅着天棚,说:“栓儿,听话。你是哥,让着你妹子点,娘奶完你妹子,就奶你。”接着,又是不声不响地干躺着。

  到了十一点吧,二倔子来送饭,我跟他说:“你去找我叔,大夫叫准备后事了。”

  老叔是两点多钟来的。进屋,他扒开凤香的眼,看看,就叫我找大夫。

  大夫也扒扒凤香眼,再摸摸脉,说:“你这人啊。人早死了。”就拔了吊针,走了。

  我傻愣着站那,脑瓜子空了。

  老叔推推我说:“别愣着了,赶紧张罗办事啊。”

  我叫了声“叔。”偎老叔身上就哭。

  “好了好了。”老叔拍着我后背说:“你在这守着。我去买妆老衣裳。”

  老叔一走,我坐在凤香身边,抓着她手说:“你这就走了?你想孩子;有我、有咱叔,亏不着孩子。你想爹;爹没叫黄皮子迷走,他跟大头在一块儿呢,咱叔登了报纸正找他,你在等等。我知道,我对不住你,没把心给你;可我也管不住我自己,心思就是在老叔那。你这一走,我就不再找女人了,就带着孩子跟老叔过。你啥话也没给我留,这不怨你,都是我该着。”

  把凤香送进了太平房,回到家,我在家门口那挂上幡,就等着川子舅回家。师娘怕吓着孩子,把仨孩子都领了她家去。三天、五天、七天过去了,川子舅还没回来。

  “入土为安。入土为安啊。”师娘说:“他要回,不等今天就该回了。这哪是叫黄皮子迷走了?准是人没了。”

  “得。”老叔说:“我做主,咱不等了。”这就张罗着把凤香送走了。

  埋了凤香,老叔再就没来。我不吃不喝地傻了好几天,是啥都核计到了。你说有凤香那暂吧,我拱拱涌涌地就想着要跟老叔过,眼下凤香没了,川子舅也不跟着闹哄了,我这心里还真拿不准主意了。小栓子将将两岁,小雪还不到一生日,我带着俩孩子跟老叔,那不是愣给老叔添事吗?要说不跟老叔,我自个儿咬牙带着孩子也能过,可这心里头就是不甘心。老叔是咋想的?他咋一直没来呢?眼下老叔有了自个儿的工厂,有了自个儿住的地场,我叫老叔上咱家来跟我住,他能来吗?没准老叔也在核计这事呢。咳,叫谁都得核计啊!我是从啥时开始打心里把这当家的?想想,是从有了孩子,从小栓子能叫爸爸了,就说我没把凤香当成像老叔那样的亲人,可一下班,我还是自觉不自觉地往这个家跑,工资还是如数地交给凤香,都是因为孩子。我是孩子的爹,凤香是孩子的娘,你愿意不愿意的,事就是这么个事;是爹,就得为孩子忙和,是爹,就得跟孩子他娘一起拉巴孩子,是孩子叫我跟凤香扯不开了,这是天经地义的。那我跟老叔呢?我跟老叔靠什么天经地义。就靠能抱着?就靠我把身子给了老叔、老叔也把身子给了我?这一看,还是川子舅高明啊,他知道用啥法子能拽住人,他知道,我跟凤香有了孩子,心里再咋想也跑不出这个家。眼下,川子舅是走了,那是他有了自个儿的新想法;凤香也没了,这也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换川子舅是老叔,我跟川子舅过,那是孩子的姥爷,咋说也有血脉连着呢。说到家,老叔跟我也是没沾一点血脉的边儿,人家为啥凭白无故的要给你拉巴俩孩子?说这话,我是小心眼子了,老叔不是我想的那种人,那小妞子、小铁头、小材子,都跟老叔不沾亲带故的,老叔都收留了;可那是老叔乐意,是老叔自个儿愿意那么做的。我这是啥呀?这还是硬往老叔怀里塞包袱啊。赵爷说得对,做事不能光想着自个儿,得为别人想想。眼前,孩子都在师娘那,我也不能装傻充楞地在家这么瞎核计了,得去把孩子接回来。接回孩子,自个儿带孩子过吧,谁都不容易……

  我去了师娘家,说要接孩子回去。师娘叫我坐下,说:“全子,凤香没了,可咋说我还是你师娘,我也不跟你说外道话。”她说:“我也核计了,家里头就你一个人了,我知道那是啥滋味儿。你师傅走那暂,我心里闹腾了小半年儿,好歹有铁头,好歹又有了二倔子,这有添了小虎子,我这心里头啊,才算是过来点那劲。你呢,要是有孩子跟你闹哄着,兴许还能好点儿,一忙和也就过去了。”

  我说:“我知道,师娘。”

  “你听我说。”师娘说:“全子,你要是信得过我,还拿我当你师娘,你就先把小栓子领回去,咋说小栓子大点,好带。有小栓子跟你做伴儿,你心里也好受点。等你开学上班了,再把小栓子送过来。小雪呢,小,你整不了,还搁我这。我奶着小虎子,也就把小雪奶出来了。”

  “师娘。”我说:“那太劳累你了……”

  “我说啥来的?”师娘说:“我怕就怕,你跟我外道。”她说:“我就不跟你掰扯咱两家这些个事了,你也都知道,就冲你丈人,冲凤香,冲你们一家人对大头,对咱家的劲。你这样了,我是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我也知道,我个穷老婆子也帮不上你啥,也就能帮你整整孩子。你那边有你叔,可你叔个大男人的,他也整不了孩子啊。啥也别说了,听师娘的,你愿意领呢,就把小栓子先领走。小雪,我是留下了。”

  我听了师娘的话,给师娘留了点钱,就抱着小栓子回家了。

  在家忙和着小栓子,还是核计,老叔就这么跟我断了,他真的就不来了?那他以后就一个人过多冷清啊。我是真有心上老叔那看看,可有迈不动这腿。我去了,说啥?

  三天头上,老叔来了,进屋一看我那小老样儿,就说:“咋的,你也要跟着去啊?”这就抱起小栓子说:“来,亲爷爷一口。”

  “叔。”我看着老叔,心里是酸甜苦辣地翻着个儿,说:“多呆会儿呗?”话一出口,我是说啥也板不住了,扭头就抹泪。

  “这咋说话呢?”老叔说:“我这刚进屋,就说送客(qie)的话。怕我沾上你啊?”

  “……”我坐那,不敢瞅老叔。

  小栓子伸着小手抹我脸说:“爸爸不哭。”

  “得了,不怕孩子笑话。”老叔说:“真饿了,赶紧整点吃的,今个儿我不走了。”

  “叔。”我站起来说:“真的!”

  “今个儿,我搂孙子睡。”老叔亲着小栓子说:“叫爷爷。”小栓子就叫。

  “再叫。”老叔亲着小栓子,说:“爷听着咋这舒服呢。”

  端上饭,老叔坐炕上呱叽呱叽地吃,也喂小栓子吃。瞅我拿筷子,还愣着,就说:“你神活啊?吃啊!”

  “叔。”我说:“我不是以前的全子了。”

  “屁话。”老叔瞅这我说:“你变成大姑娘了?”

  “叔。”我说:“我是说……”

  老叔拦住我话,说:“这几天真是事赶事。我把铁道北的厂子关了,还剩点活儿,都搬铁西去了,你张叔还把脚砸了。我这又是忙着收拾房子,又送你张叔去医院,又得忙和铁西的事。这才算是打兑妥了。”

  “叔。”我说:“我带着俩孩子……”

  “傻小子。就这,你就不是马德全了?”老叔说:“全子。小栓子、小雪,就是我孙子啊。”

  我仰脸瞅着老叔,说:“叔。我这心里啊……”

  “你小子啊。一天老瞎核计啥呢?”老叔说:“我今天来这干啥,你知道不?”

  我说:“来看孩子。”

  “你呀。”老叔说:“赶紧吃饭。吃完了,我跟你一块收拾收拾。明天咱就搬家。”

  “搬家?”我说:“往哪搬?”

  老叔伸手捏着我鼻子,说:“不愿意搬我那去?”

  “叔,我真寻思你不要我了呢……”我眼泪又出来了……

  老叔把铁道北的四间房子买了下来。进屋还是原先干活儿的那间大屋,间壁了一下,收拾成一大间待客(qie)、唠嗑说话、吃饭的地儿,用时髦的话说,叫客厅。进客厅后门,又接了个扁厦,左手开门,跟原先做饭的那屋,还有铁头住过的那小扁厦翻盖成一大间,是烧火、做饭的地儿,挺宽敞;再往前,开门通后院儿。后院儿的仓库租给人家,还做仓库。客厅左手这门,通原先的办公室,这儿,归置成老叔睡觉的屋。我进屋看看,屋里收拾得挺利整,铺着炕被,少了办公用的那些个柜子啊、纸啊笔啊啥得,多了衣橱、衣架,多了洗涮用的手巾、盆子啥得;呵,还多了张我跟玉良的那张照片。原本那张不大点儿的小照片,叫老叔放成比书本还大的大照片,像摸像样地挂墙上。我心里一热,核计,老叔啊,我是知道你的心,玉良要是也能知道你这份心,该多好。客厅右手那边间壁成了两小间,开门一小间,有炕,有铺盖,是孩子们睡觉的屋。隔这屋墙,靠南,再一间,在外头另开门,是师娘一家住的屋。老叔跟我说,他叫师娘一家也搬过来。老叔说,一个是,铁头没影儿了,师娘家光靠二倔子拉车,也挺紧巴,叫师娘把十间房的屋子退了,也省一份租钱。二来,小栓子、小雪、小材子也得有个人看,师娘带着小虎子,也就把这仨孩子都带了,顺手再做点饭、洗洗涮涮啥的,给师娘一份工钱,她家里的日子也能宽快点;我跟老叔也能煞心上班。二倔子和师娘呢,也挺乐意。老叔啊,真是啥都替我想到了。

  我把家里的东西搬过去时,师娘一家已经住那了。师娘跟我说:“全子,可得记着你叔啊!”

  开学,我没再去“皇姑一小”去教书,朴成哲安排我去西塔中学,教初一地理。课不太紧,也不带班,朴成哲在这学校当校长,啥事挺照应我。

  天煞冷了,外头虽说乱哄哄的,我这日子一直挺消停,请愿意啊、光复前的事啊、被关押啊啥的,也没人再提起。每月开饷,我除了留点零花的垫兜钱,工资全都交给老叔。老叔让我自个儿拿着,我说,我不。

  我说:“谁家都是老的当家。”

  “这年头,谁当家,谁遭罪。”老叔点着我鼻子说:“里外你就可我一人咕辘?你就不会学这点,给我把这个家当起来?”

  我说:“等我学会的吧。”

  “小祖宗。”老叔捏着我鼻子说:“累死我,看你咋整。”

  我一头扎在老叔的胸脯子上,说:“谁让你是我爸来的。”

  一句话给老叔说得,捧我嘴巴子就一顿啃。这边啃着,还不住嘴地说:“臭小子,我叫你油头滑嘴的……我叫你哄死人不偿命……我叫你专往我肝儿上说……心都叫你掏走了,你知道不?我亲死你……亲死你……我活吃了你得了……”

  我就叫,说:“救人啊,腮帮子咬掉了。”

  “虎啊。”老叔放开我,说:“大天白日的,就你嗓门大?”

  小材子扑楞跑进来,问:“全子叔。谁咬你腮帮子了?我打他去。”

  我跟老叔就笑。我说:“没有,一只老猫。”

  老叔就红着脸,踢我。

  “爸。”小栓子也跑进来叫我,说:“我要老猫。爸,给我抓老猫。”

  “好好,咱抓老猫去。”

  白天,我和老叔都去上班,二倔子还是去拉车。下班回家,我帮师娘做点饭,再不就忙着带孩子。吃饭呢,二倔子愿意自个儿吃,师娘就抱着小虎子跟二倔子回他那屋吃。我抱着小雪跟老叔领着小栓子、小材子,在客厅吃。下晚儿,我跟小栓子、小材子睡北屋。小雪小,跟着师娘睡。闹心了,我就把哄孩子睡了,钻南屋去,拱老叔怀里,撰着老叔大枪睡。我盯着墙上的照片说:“你咋把照片挂炕里了?”

  老叔说:“见天晚上,看着你俩睡,踏实。”

  我说:“那我告诉玉良。你又裹我大鸡了。”

  “臭小子。”老叔琢住我嘴,狠亲一口说:“我叫你胡咧咧。”

  我故意叫:“玉良……”

  “活祖宗。”老叔搥我,说:“小点声儿,吵醒孩子。”

  我在老叔怀里拧哒着说:“那你给人家揉揉。”

  老叔揉揉我嘴唇子,说:“宝宝,爸还想裹鸡。”

  我马溜躺好身子,一手撰着早就当当硬的鸡鸡,一手就去抱老叔的头。

  老叔拱进被窝先舔我蛋蛋,再含住我鸡鸡,鹅毛抚水似的使嘴撸我鸡鸡,那滋味儿啊,脚心子都跟着直冒火……

  我不敢叫出声,就摸着老叔的头,在心里叫:“好爸,儿子全是你的,全是你的……”我弓着身子往上挺,腚根子那麻了。我压住声叫:“爸,来了……”

  老叔叼紧我鸡鸡,裹得快了……

  “哦……,哦……,啊!好爸……,好……,嗯!”我射了……

  老叔紧含着我鸡鸡,把我一股股的精水喝了下去,连鸡鸡里最后那一点精水,老叔都琢嘴里,琢得我鸡鸡头直痒……

  我抱过老叔的头,逮着老叔的嘴可劲裹……

  老叔把嘴里还留着的精水,使舌头送给我……

  我含住老叔的舌头,也吞下我自个儿的精水……

  老叔抱紧我,说:“好儿子,爸不能没你啊。”

  我转过身子,回手抓着老叔当硬的大枪,说:“爸,用吧……”

  老叔一手抱着我,一手抹把口水,伸到我后门儿那揉……

  我后门开了。痒得我一撅一撅地迎着老叔的大手,嘴含着老叔搂在我胸前的两根儿大手指头……

  老叔端起大枪,顶进了我后门儿。老叔没急着动,他把大枪全都送进去,抱紧我,说:“大宝。爸就这么睡了……”

  “嗯。”我抓过老叔的手,焐在我鸡鸡上……

  老叔含着我耳垂,两只大手焐着我鸡鸡,身子贴紧我后背,大枪进的更深了……

  我核计,这是不是因祸得福啊?

  一来二去,师娘真就成了我跟老叔的管家,穿的、吃的、铺的、盖的都答兑得应应当当,家里炕上地上也都收拾得利利索索。老叔干脆把过日子的吃喝钱,交给师娘管。都说这小孩子是“三躺六坐八爬叉,一生日会扎扎。”小虎子都能走了,我那小雪,比小虎子还大三天你,还不会走。师娘宽慰我说:“不怕,有走得早,有走得晚的。小孩子不愁长,没毛病就行。”

  “你看小虎子都能走了。”我说:“咱那小栓子那暂,咋巴扎得也挺早。”

  师娘说:“有几个小栓子、小虎子,你瞅瞅叽拉咕辘的,溜茬得跟个小活驴儿。”这就叨咕说:“眼瞅又到年下了,再有几天,凤香走整半年了,你爹也一年来得没个信儿;烧点纸吧,连你赵爷,连咱家那死鬼大头,都给送点,保保咱活着的太平。”

  我说:“行,等明天下班,我顺脚带回来。”

  这正说着话,秃子妈来了。秃子妈没事就过来跟师娘闲啦瓜,她跟师娘说:“呦,老姐姐。我瞅你可真美透了,一人管着仨老爷们儿。愁把全子管的,说啥是啥。”

  “那我不是他师娘吗?”师娘说:“这呀,也都是前世修来的福啊。”

  秃子妈说:“我那老姐姐,那你可得缝个大被,可别露出去哪个,看受了风。”这就“嘎嘎嘎”地笑。

  师娘说:“大妹子,怕是你家爷们一瘸一拐地盖不住被,咱可是一人一个被窝,严实着呢。”张叔脚没好利索,走道有点颠脚。

  秃子妈说:“说真格的。老姐姐,你这一来啊,我还真有了个唠嗑的。你说咱老姐俩咋这投脾气儿呢?”

  师娘说:“你呀,别见天地来气我,我就烧高香了。”

  秃子妈说:“老姐姐,这话我谁也没当谁说,就想跟你叨咕叨咕。你说我跟咱家那瘸子也没闲着;这肚子,他咋就没有动静呢?”

  师娘说:“你这死老婆子,当全子面也胡咧咧,看把全子说脸红了。”

  秃子妈说:“都当爹了,啥不明白。”

  这个老娘们儿啊,说说就下道。我不愿意听,就拿着扁担,拎两水桶,去后院井沿那挑水。我这刚压满一桶水,就听咱家门口那有人吵吵,细一听,是二倔子在骂。我明白这是骂给秃子妈听的。二倔子就看不上秃子妈。

  我挑上水往家走。隔着窗户,就听秃子妈跟师娘说:“你当家的回来了,我也得回家了,咱家那个老鬼也要进家了。老姐姐,你说打从咱那老鬼一闹腿,我离开眼皮一会,他就满世界地叫。就跟要等着吃奶似的。”

  二倔子进了门,他把抓着头上的狗皮帽子,往椅子上一摔,冲师娘叫:“这不张罗做饭,瞎屄扯啥玩意儿?”

  “得,我真走了。”秃子妈这就拧哒着身子回家了。

  师娘送了一下秃子妈,回头给了二倔子一句,说:“就你长嘴了。”

  二倔子也叫,说:“赶明儿,少叫她上家来,我看她就不烦别人。”

  “她来,我能撵她走啊?”师娘叫着说:“整天介那破嘴跟个茅楼似的。啊呸。我都替你丢人。”

  我赶紧倒缸里这挑水,进屋给二倔子舀上水,说:“得了,洗脸吧。也不是师娘叫她来的。”要说师娘跟二倔子这俩口子,就这么骂着吵着过得跟小唱戏儿似的,这边刚骂得乌烟瘴气的,调屁股和风细雨地没事了。你别看二倔子那臭脾气,从打跟了师娘,骂归骂,吵归吵,还真没动过师娘一手指头。

  二倔子洗着脸跟我说:“对了全子。得赶紧存点儿粮食啊。他妈的。都哄哄要打仗呢。”

  我说:“哄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才知道?。”

  师娘说:“沈阳那可是风水宝地,连老罕王都相中了,再打仗也打不着这旮瘩。”

  “你懂个屁。”二倔子冲师娘说:“那三洞桥不是沈阳?那柳条湖不是沈阳?管你是沈阳还是六阳,一个炮弹真飞过来,啥都得稀哩哗啦呀。”

  “说也是呢。炮弹可不长眼啊。”师娘说:“他爹,存点粮是真格的。就说是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咱还得吃啊,不是?”

  我说:“等老叔回来,我跟他说说。”

  这会儿,孩子们就喊饿,我问师娘:“饭好没?”师娘说:“早好了,我寻思再等等你叔呢。”

  看看天都黑这样了,我叔也是,咋还不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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