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家还没睡,俩孩子炕头一个、炕梢一个,都躺被窝了。师娘坐炕上在缝衣裳。二倔子坐椅子那抽烟。见我来了,师娘停下手了的活儿,紧着问:“多暂到家的?你叔好啊?”
“老叔给带的。”我把木耳递给二倔子,跟师娘说:“昨下晚儿回来的。我叔挺好,在屯子小学教书呢。”
二倔子把木耳搁桌子上,给我倒了碗水,说:“给你叔往回办的事,有眉目没?”
“教书好,累不着。”师娘就问我:“桂莲儿的事,你叔咋说的?”
我坐椅子那,跟二倔子说:“往回调的事,我和川子舅都跟老叔那边说了。老叔他们正张罗办呢。”
“好好。再教书,也是远。能调回来最好。”二倔子说:“对了,你走那天下晌儿,我受着玉良一封信。”说着,就拽开抽匣,拿出信递给我。
我接过信,说:“咋邮你那去了?”
二倔子指着信封说:“你瞅瞅,连回信的地址都没写。”
玉良的信不长,意思是说,他太高兴了,才给我写了这封信。玉良说,他知道我跟老叔都不大顺心,怕再给咱俩添乱,就把信邮到二倔子单位了。他说,他有孩子了,他想叫老叔早点儿知道这事。玉良说,他被划成右派后,一直在朝阳山区的专政队里劳动。老婆跟他离了婚,但一直没再找。前几天,老婆忽然领着个小女孩,来朝阳看他。老婆跟他说,那女孩就是他的女儿。玉良还说,他写信挺不方便,叫我也不要给他写信。他说,只要我们彼此都想着,总会有团圆的那一天。玉良告诉我,要多多保重,多多保重,多多保重。他跟我说,叫我替他好好照顾老叔。我看着玉良的信,眼泪巴搭巴搭往下掉。
“这可真是的。”二倔子说:“你说说这都咋整的呢?”
“咳,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师娘说:“前世的债都还利索了,日子也就好了。”
“别难受了。”二倔子说:“抽空儿给你叔写封信,也叫你叔高兴高兴。”
“就是。”师娘跟我说:“眼下还是桂莲儿的事最打紧。”
我低着头没吱声。
“全子。全子。”师娘叫着我说:“你瞅瞅这孩子,急不急人?我跟你说话呢。那你光掉泪能顶啥用?”她说:“我可告诉你啊,桂莲儿她这个月可没来事儿。”
“啥?”我抬头看师娘。
“瞅我干啥?”师娘说:“桂莲儿没跟你说呀?”
我问:“说啥呀?”
“怪事。”师娘说:“昨晚儿,你没跟桂莲儿睡一屋?”
“哎呀,师娘,我这都闹死了,哪有那心思啊。昨晚儿,她跟四丫儿睡的。”我问二倔子,说:“四丫儿咋睡咱家了?郎师傅上哪去了?”
“这个老郎啊,也不咋的了。”二倔子说:“1号,三丫头结婚。老郎酒也没喝多少,就没人影儿了。这不,昨个儿头晌,小疙子结婚,他都没去。”
我说:“那我叫他给小疙子捎的布料,他没带过去啊?”
“我带去的。”二倔子说:“那天,老郎送完三丫头,这就吭呲瘪肚地跟我说,他要出趟门儿;说是小疙子的婚礼他不能去了,给了我五块钱,叫我带给小疙子,也把你那快布料叫我给小疙子捎上。这不,今个儿要没班儿,我咕磨他还不能回来。”
我说:“他能上哪呢?”
“那谁能说得准啊。”二倔子跟我说:“小疙子结婚,秃子妈也没去。张保生跟秃子妈打八刀了。”
“哦。”我说:“张保生又跟谁了?”
“他厂子里的那个技术员。”二倔子说:“小疙子结婚,那个技术员也去了。”
“别提那个瘸子,我不乐意听。”师娘跟我说:“我这跟你说正事呢。桂莲儿这个月可没来事儿;我估磨,八成是有了。”
“有了。”我说:“有啥?”
“你傻呀?”师娘说:“怀上你的孩子了呗。”
“哎呀我的老天爷呀。”我说:“这不雪上加霜了嘛。”
“呦呦,妈亲呀。还整出个雪上加霜?”师娘绷脸儿,说:“叫爷?叫奶奶也没用。趁着桂莲儿还没显怀,赶紧的,跟你爹说说,选个日子,把事办了。再给你叔打电报,叫你叔回来一趟,看看这新侄媳妇儿。”
这,这,这下可真没整了;你说就打是我跟王桂莲有那么一回,这也太巧了,她咋还真有了呢?我心里这个窝囊啊。可再咋窝囊,生米也做成熟饭了,你就是再咋咬牙楞挺着,也躲不过去了。没辄,这事儿也就得去找川子舅了。
那几天,我还得连班,哪天都是下晚儿七、八点才到家。我不想再深更半夜地去川子舅那,看川子舅跟大头唱二人转似的瞎胡闹。就等着赶我休班,再去川子舅那。
我这一连项儿上了四个班儿,到休班儿那天,正赶上是礼拜六;那天我在家,紧着找活儿干。王桂莲跟我说,她给我做了双棉鞋,叫我试试。我说先搁那吧,也没试。晌午,栓子跟小雪放学回家来吃饭,小雪叽啦呱啦地跟我说:“爸,过完春节我就要上军校了,你说我咋还有点儿舍不得咱同学了呢?”
小雪说:“爸,咱班那么多同学都送给我贺年片,你说,我也得给他们吧?”
小雪说:“爸,我走了,你能给我写信不?”
小雪说:“爸,我说啥,你听见没啊?”
“听见了。听见了。”我说:“爸给你写信。”
“看你要不给我写的。”小雪说:“哥,你给我看着我爸点儿,别叫他老喝酒。”
栓子嗯了一声。
我看栓子一直闷着头吃饭,就没话找话地问栓子,说:“栓子,你们多暂放假啊?”
小雪抢着说:“这几天咱班正评三好学生呢,我哥得票最多。”
栓子瞅瞅我,想跟我说啥,又咽了回去。
我问栓子:“有事啊?”
栓子低着头没吱声。
“这孩子。”我说:“有事就跟爸说呗。”
“爸。”栓子说:“我看好了一本书;两块三,太贵了。”
我问栓子:“啥书?”
“《林海雪原》。”栓子说:“我爷呆的那地方,就是林海雪原吧?”
我心一动,说:“呆会儿,爸给你买去。”
这功夫,四丫儿来了。小雪撩下饭碗就拉着四丫儿坐炕沿儿那唠。
四丫儿说:“雪儿,我想好了,没考上高中,就没考上。我想上乡下去;听党的话,建设新农村。”
小雪说:“哎呀,你觉悟真高。收音机里都说了,现在农村就需要我们这样有文化的年轻人。”
“就是啊。”四丫儿说:“你去部队,我去农村;我给你写信,你也给我写,咱俩互相鼓励,多好。”
我在一边问四丫儿,说:“你不管你爹了?”
“我爹还用我管啊?”四丫儿说:“他休息都不着家。这不,今晚儿又不回来了。”
“那你今晚儿还在咱家睡。”小雪看看挂钟,说:“到点了。”这就围上围巾,拉着四丫儿走了。
栓子戴上帽子也要走,刚走到门口,他站住了,跟我说:“爸,那书太贵了。”
“哎呀。”我拍拍栓子肩膀头,说:“你就甭管了。”
孩子们都走了,收拾了桌子,我就去了北市场的新华书店,给栓子买了那本《林海雪原》。又给小雪买了十多张贺年片。看书店里挂着那么多年画,一想,咋的也是要过年了,就又买了两张年画。我心里还惦记着要上川子舅那,可一看时间还早,川子舅跟大头也不能下班;再说,我也不乐意早早回家,跟王桂莲大眼盯小眼地干糗着,别扭;就在北市场那多逛了一会儿。北市场那有好几家电影院,我站电影院那看电影海报;有一张是苏联的《在荒凉的河岸上》,我看了老半天,好像又听见老叔在唱《在乌克兰原野上》,我心说,老叔啊,你本该平平安安地过自己喜欢的日子的,啥时你能回来啊?
从北市场回到家都三点多了,我把买来的东西搁家里,跟王桂莲说:“我上川子舅那去一趟。”
王桂莲说:“不等吃了饭啊?”
“你们先吃吧。”我说着,骑上车就走了。等我进大头家门时,川子舅正在忙和着做饭,小铁子跪椅子那,在桌子上叠烟宝。见我进来,小铁子拽着我给他叠烟宝,说他自个儿叠得不齐刷。
川子舅忙着手里的活儿,问我:“吃没?”
“没呢。”我给小铁子叠着烟宝,跟川子舅说:“掐点儿来的,我出家门,栓子跟小雪还没放学呢。”
“这我他妈的也离不开。”川子舅说:“快,给我打点儿酱去。”
我这就拿上碗,领着小铁子去买大酱。等我买完酱回来,川子舅把菜饭都摆巴桌子上了。不大功夫,大头也到家了。几个人吃着饭,大头就问我:“咋的,上了趟克东,不想见我了?”
“哪呀。”我说:“我上克东,是跟人家串了两个班去的;这一回来,得赶紧给人家把班补回来,这就连上了四天的班,一点没闲着。”
“呵呵。”大头跟我说:“全子,这躺去克东,你给你爹吃啥药了?跟换了个人似的。”
“吃药。”我说:“吃啥药?”
“这一回来,是紧着围拢我。”大头说:“我故意撩巴他,他就跟哄小铁子似的哄我。给我整得还挺不自在。”
“别鸡巴又气我啊。”川子舅说:“我呀,是叫尚大哥的事给说服了。那叫35年啊,我他妈的是真服儿了。你说这人,谁不想好?谁都想。可人家老尚头儿楞想了凤翔35年,临到头,伸手就能够着凤翔了,还就是没死磨硬缠地用上凤翔。那劲头子,一般人是比不了。”
“哪天,我还真得见见那个老尚头儿。”大头说:“我到要看看,那老尚头儿到底是哪路神仙,楞把你这个猛张飞给归拢老实了。”
我跟川子舅说:“尚大爷也没说你啥呀。”
“他说我干啥?”川子舅说:“是他做的那些个事,叫我打心眼儿里佩服。”
“哈哈。”大头说:“我还寻思,你这辈子谁也不服儿呢。”
川子舅没吱声,他伸着大手爪子,给小铁子擦了把嘴。
“全子。”大头这就跟我说:“你说,我跟你爹打打闹闹的这么多年了。他这冷不丁的不跟我打了,我这心里直犯嘀咕,总寻思在外边儿没做啥亏心事了,哈哈哈。”
“你个老东西。”川子舅说:“明个儿,我就给你领回个大姑娘来。”
“哈哈哈。”大头说:“领回来也没处搁啊,小铁子还得等几年。”
川子舅这一说大姑娘,我就核计王桂莲的事。这就跟川子舅说:“爹,我这回可真完了。”
“这话叫你鸡巴说的。”川子舅说:“啥玩意儿,又完了?”
“王凤莲有了。”我说:“师娘跟我说,王桂莲可能怀上了。”
大头跟川子舅都瞪着眼瞅我。
我急着说:“咋整啊?”
“哈哈哈。”大头笑着说:“那有啥不好整的?痛快登记、结婚呗。”
川子舅自个儿点上根儿烟,也给大头点上一根儿烟,说:“这回可不是他妈的谁逼你;我也犯不上再跟你治气了。大头这不都给你点名了嘛。”
“想要个丫头?还是要个小子啊?”大头逗我说:“小雪说话就要走了,我看还是再来了丫头好。哈哈哈。”
我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啊,坐那干发愣。
“傻了?”川子舅冲我说:“出腊月就办了吧。你叔那边也都明白是咋回事了,你这他妈的又一马挎双枪了,也就别再鸡巴拿着个小样儿给谁看了。”
“就是。”大头跟我说:“对了,老白那边催我好几回了,问我你叔的事,我跟他说说了你叔那边儿的情况。他说最好你能过去一趟,我看也是,你就上苏家屯去一趟。老哥,你看呢?”
“去一趟吧。”川子舅说:“咋的也是咱求着人家了。”
“嗯。”我核计,还是把老叔办回来的事最打紧,就跟大头说:“下礼拜天我休班,我一准儿去。”
川子舅说:“王桂莲的事儿,你也抓点儿紧;别鸡巴再腾啊腾的,整出点啥笑话来,谁鸡巴都不好看。”
又过了一个礼拜,我去了趟苏家屯。那天我是自个儿去的,一个是,老白家我也认得了;再一个是,大头那边去旅大开会没回来;川子舅呢,还说死不陪我去,他说那个姓白的跟他没安好心,我就自个儿坐上车直接去了老白家。进屋,老白两口子热情得了不得,又是酒又是菜的,拉着我坐炕上就喝。我这就一五一十地把我跟川子舅去克东的事,跟老白都说了。
老白说:“那你就去信,跟你叔说,就说我这旮能落。”
我心里一阵高兴,没想到老白这人这痛快。我给老白倒上酒说:“白叔,这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了。”
老白说:“我给你出个证明,证明我们这旮儿同意落你叔的户口。你呢,打个挂号信,把证明给你叔邮过去。”这就端起酒,说:“来,干。”
“太好了。”我喝了酒,说:“白叔,有了这旮儿的证明,我叔那边准行。”
“哪还能不行?”老白抓过酒瓶子给我倒着酒,说:“为了你叔的好事,咱爷倆儿可得多喝点儿。”说着话,他一仰脖儿又连干了两,这就端着空酒盅,紧瞅我。
我也没含糊,一口气也喝了两盅。
这会儿,老白就叫他媳妇儿去找小材子,说也把老郎大哥叫过来。老白媳妇儿答应着,出去了。
我挺纳闷儿,就问老白,说:“老郎也在这旮儿?”,
“哈哈,这个老郎啊,馋猫似的,见个礼拜准来。”老白说:“我呀叫他整得都快拉胯儿了。”这说着话,老白的手就紧往我大腿根儿那拍,眼神儿也越来越不对劲儿。
我觉着事儿不好,可心核计,为了老叔的事,我也不能伤了他老白啊,这就端起酒盅,借引子说:“白叔,我叔这事没少叫你费心。来,我敬你一个。”
老白没端酒盅,他叫了声“全子”,一把就抱住了我腰,头拱在我裤裆那,说:“叔想喝这个。”说着就解我裤子。
“白叔。”我客客气气的推着老白,说:“那不行。”
老白死抱着我不撒手,他喘着粗气说:“你的太大了,叔都想疯了。”
“白叔。”我躲着老白,说:“这不好。”
老白的手到底还是伸进了我裤裆里。他抓住了我鸡鸡,眼巴巴地瞅着我说:“全子,叫叔裹一下。”
我搁下酒盅去拽老白的手。
“活爷爷啊,这么大,稀罕死了。”老白紧抓着我鸡鸡,就亲我的嘴,说:“叔叫你肏还不行吗?”这就腾出手,脱了自个儿的裤子,把个大白腚撅给了我。
正这功夫,就听外头院子门一响。我回头看,是老白媳妇推着郎师傅进了院子。
我赶紧整了整裤子,也跟老白说:“快穿上吧。”
老白他一点没在意,反倒把裤子都脱了,往炕上一扔。
郎师傅进门,站那一愣,他叫了声:“全子,你咋来了?”
我也愣了,一时不知该说啥好。
老白光着腚坐炕上,冲郎师傅说:“快上炕吧。”这就给郎师傅倒上酒,说:“全子的真大,保准过瘾。”
“老白。”郎师傅站屋地那跟老白说:“你这是……”
老白不瞅郎师傅,他拽过条被盖腿上,这就问他媳妇儿,说:“门插好没?”
老白的媳妇儿说:“放心吧,没人来呀。”
老白再倒上一盅酒,跟他媳妇儿说:“你也赶紧的吧。”
老白的媳妇儿马溜爬上炕,她坐在老白身边,就把手伸进老白盖着的被里。
老白亲了一下他媳妇儿说:“今个儿叫你尝尝啥是大的。”
郎师傅还是站屋地那没动。
“白叔。”我跟老白说:“你要这样,我真不知该咋的好了。”说着我就要下炕。
老白没瞅我,他跟郎师傅说:“老郎,你跟我咋说的来的?”
郎师傅一愣神儿,他挡住我,把我推在炕上,冲老白说:“中中。啥都中”这就呼地脱了裤子,端黑黢黢的大家伙儿,站老白眼前。
老白扑楞一下子趴在郎师傅跟前,撅着个大白腚,抓住郎师傅的大家伙,张开嘴就滋溜滋溜地裹……
再瞅老白的媳妇儿,她不紧不慢地也脱了自个儿的衣裳,上下没一根儿线地荡啷着两个大奶子,跪老白大白腚那,伸手从老白的两腿中间拽过老白那二两肉,是连鸡巴带卵子的一顿舔、一顿裹……
我实在是瞅不下去了,急着下炕要走……
“全子。”郎师傅瞪着眼跟我叫,说:“俺求求你了。”
我愣了,紧瞅郎师傅……
老白那哼着,亲爹亲爷地叫。他一转身,把他媳妇儿拽身子底下,撅炕沿儿边那,骑他媳妇儿身上,就把个湿漉漉的鸡巴搥进他媳妇儿的身子里,这就回手拽郎师傅的黑家伙……
郎师傅端着当当硬的大黑家伙,对准了老白的后门,身子一挺,一闭眼……
“活爹啊。”老白一声叫,说:“全子,好全子,你也来肏肏叔吧。”
天啊,这咋瞅啊?我穿上鞋,戴上帽子,跑出了老白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