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老小说 > 乱世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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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中)(90)

2019-10-27    作者:不详    来源:www.6969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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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起,也就刚过六点吧,我醒了。核计,反正也是礼拜天,俩孩子也不急着去上学,就寻思再迷一会儿,也叫俩孩子多睡会儿。正这会儿,就听老叔那屋门一响,我知道,是王桂莲起来了。我这就赶紧穿上衣裳下了炕,要去生炉子,给俩孩子整饭。进厨房一看,王桂莲早在那忙和上了。她叫了我一声,说:“咋起这早?再睡会儿呗。”我也没理她,推开门,上了趟茅房。

  等我再回屋,坐椅子那又开始瞎核计。你说这可咋整,这王桂莲还楞把这当家了。昨个儿,听师娘跟二倔子那话儿,那我是乐意也得乐意,不乐意也得乐意,这可真是沾了包了。还说,事儿都是我惹乎的,说我跟王桂莲那个那个那个了,天地良心啊,我压根就没想碰王桂莲一手指头的意思,可你要是真叫我叫真招儿,说没碰王桂莲,我还心里还真没底儿。原先还想,拿孩子辄辄,可人家跟孩子整得还那近乎儿;孩子一口一个“姨”地叫,你还咋辄?这辄不了了也没啥,死活我就是一个不乐意呗,可要命的还是,王桂莲钻我被窝那事。你说我要是楞说没有吧,那天大早起的,王桂莲活呲啦地就在我被窝里呢,我还一丝没挂。王桂莲就说你咋咋的人家了,还跟我叫上了号儿,要上医院。我心里是一点儿谱也没有了。师娘说的也对,哪有女的楞把这事往自个儿身上安的。那就是真像王桂莲说的那样,我是真跟她咋咋的了?不能啊,我咋一丁点儿都想不起来呢?

  咳,都赖那天那酒啊,你说好嘛秧儿的,喝哪门子酒呢?就那么馋嘴巴子?可你要说赖酒,那天不是小材子来了嘛,再加上郎师傅,你说咱跟郎师傅年把辈儿也喝不上一回酒,正赶上小材子来了,还给咱道了歉,那咱跟孩子、跟郎师傅近便近便,也在理儿。再加上,也是赶上我正闹心,正好也给自个儿解个心宽。要赖,就赖那二倔子,你说这是又叫小材子去买酒,自个儿又回家去拿酒。你说要不是他整那多酒,那我也不能那死乞白咧地往死里喝。可你要说赖人家二倔子,那也有点歪,人家二倔子又没掰着你嘴巴子活啦地灌,那酒在你自个手里端着呢,那还是你自个儿张着嘴,一口一口喝进肚的。咳,还是得赖咱自个儿啊。

  可光这么这赖来赖去的,也没用。眼巴前儿,这王桂莲就戳咱家,跟进了自个儿家门儿似的,里外屋晃悠呢。这是个最要紧的大事,得赶紧打谱儿咋整这事才对。那这事咋整?师娘那、二倔子那,就甭想了,你瞅昨晚儿那架势,再跟他俩商量,那还是找二皮脸。要不去找郎师傅?瞎扯,找郎师傅,郎师傅能说啥?这事啊,找谁也没用。还是那句话,要命的是咱把人家给睡了,你就是找到谁,谁也是干没辄啊。这正瞎核计着呢,王桂莲走我眼前说:“德全,洗把脸吧,水我都给你整好了,待会儿,看孩子们起来,该跟你抢脸盆子了。”

  得,王桂莲在我眼前这一晃悠,我这跟是闹心加闹心了。我起身上厨房那拎上水桶就去挑水,在井沿儿那洗了把脸。这边,我这挑水刚上肩,就听秃子妈“全子。全子。”地叫我。

  我扭头看,见秃子妈抱着个盆子,正往井沿儿这来。她一边走,一边问我,说:“全子,我瞅你家有客(qie)啊咋的?还是个女的。是你啥人啊?”

  我不乐意跟秃子妈废话,就冲她说了声:“走道的”,赶紧挑着水回家了。等我回头再去挑二趟水,井沿儿那没人了,八成是秃子妈接完水,也回家了。

  接着水,我就又核计,你说王桂莲这么个大活人在咱家,那街坊邻居都瞅见了;时候长了,还真不是个事儿,得赶紧拿主意。这一核计,我忽悠一下子就想到了川子舅,你说这么大的事,早晚得见川子舅啊,我也别干等着,叫川子舅堵上门来骂我了;再咋的也得先跟他说说,也算是争取个主动吧。一想到川子舅,我这又想起小雪昨晚儿跟我说的事,孩子说要当兵,说要政审。政审,就得翻家庭,那准保还得呱连上我在伪满那暂的那点儿破事。这回可不像上回,上回是栓子,栓子那孩子有抻头,能忍。这回可是小雪,小雪可了不得,惹急了,她能给你上房揭瓦。我这越核计,后脊梁越冷嗖嗖的。这就拿准了主意,吃了饭,赶紧上川子舅那,一个是说说王桂莲这事,一个是说说小雪的事,两个事,都挺大。今个儿,正好礼拜天,川子舅跟大头都能在家。

  吃了早饭,撩下饭碗。我装了一面口袋晒干了的箩卜映子,骑上车子就去了川子舅那。

  你说这川子舅跟大头也是的,这都八点多了,还捂着个窗户帘子不见太阳。我支好车子,拎上口袋,走近门口刚要敲门,就听里边吵吵巴火地叫,一个说:“……你瞅你多鸡巴能耐,往台上他妈的一站,就一只手爪子还他妈紧比划,跟个鸡巴人似的。回头,你掐个鸡巴,就摇哪撩臊。”一个说:“那我就比划了,你想比划还没人看你呢。明天我还比划,我气死个老东西。你嫌我臊?瞅你跟个熊瞎子似的,贱得你都没边儿了。”紧跟着,就听“哗啦”一声,这是茶杯打碎了。接着,就是孩子哇哇哭。我赶紧砸门,说:“小铁子,咋的了?我是全子哥,快给全子哥开门。”

  门一开,小铁子关巴出溜光着脚站我眼前,哭着说:“全子哥,我爸跟我大爷又打架了。”

  我探头瞅瞅里屋,屋地上净是打碎的玻璃碴子。我把口袋扔屋地那,抱起小铁子,回手插上门,说:“这是干啥呢?”等我抱着小铁子进里屋再一瞅,我天爷啊,川子舅跟大头,一个浑身漂白的大白熊坐床上抽着烟,一个满身黑毛的大黑熊站地那指着白熊骂,加上我抱着的这个光巴出溜的小铁子,你瞅瞅这爷仨,都是上下没一根儿线,就跟进了澡堂子一样啊。我说:“这满地的玻璃碴子,叫孩子光脚下地,不怕扎着孩子?”

  川子舅也不瞅我,他还是站那骂,说:“就你长鸡巴了,你他妈的栽楞个膀子,还掐鸡巴摇哪嘚瑟。”

  我把小铁子搁床上,找来把条帚,把地上的玻璃碴子扫撮子里。说:“外头听真真的,叫人多笑话。”

  俩人儿谁也没理我这茬儿。那大头,推开哭着往他怀里拱的小铁子,呼地站床上,冲川子舅说:“正好全子在这,也省得你提裤子不认帐。”他用夹着烟卷的手,在川子舅眼皮子底下,抖喽着他那根软巴啦趿的鸡子,说:“你瞅好了,老不死的。这就是我的鸡巴,支愣起来有你胳膊粗。你说我嘚瑟,我还就他妈嘚瑟了。我嘚瑟了,我馋死你个老忘八犊子。”这就把卵子跟鸡子一块儿夹起来,抖喽得更凶了。

  “我肏你个小妈的。”川子舅吼了一声,就来抢我手里的条帚。

  我躲着川子舅,紧着叫,说:“吓着孩子。”

  川子舅没抢着我手里的条帚,转身就要往大头身上扑。

  我这就赶紧挡着川子舅。

  川子舅在我身前猴儿蹦,也不住嘴地骂,满是黑毛的身子够着够着地要砸大头。

  大头呢,还不在乎川子舅那个。他在我身后,叉巴着腿站床上,还是紧抖喽着他那二两肉,冲川子舅笑巴叽地说:“今个儿我在你眼前嘚瑟,明个儿,我就上大街上嘚瑟。我看你怎么的。”

  小铁子坐床那,抱着大头的大白腿,哇哇哭。

  其实啊,我也觉出来了,就川子舅那一身牛劲,那黑熊瞎子似的大身板子,他要是想真扑个谁,你就是再加上两个我,也是拦不住。那大头呢,咋说也是革命干部,台下上千人,他不照本儿地布置个计划、做个报告啥的,那也是正经得能当幅画贴墙上的。我这一瞅他俩呀,那都是人来疯儿。也就是我站在他俩眼前了,川子舅是呜啦嚎疯地要打大头,还就是打不着;大头呢,还就是没了革命干部的正经劲,抖喽着他那二两肉紧着撩。这呀,也就应了那个理儿:俩口子打架不能拉,你越拉是越邪唬。我呀,我也别给他俩当这个电灯泡了。我躲开川子舅,把扔地上的条帚往川子舅脚下一踢,说:“你俩乐意打,可劲里打。条帚不赶劲,我上外头给你拿铁棒子。”我这就抓过小铁子的衣裳,抱起哇哇哭的小铁子,去外屋给小铁子穿衣裳。

  你别说,这招儿还挺灵。里屋那两头熊瞎子,都没动静了。

  我给小铁子穿好了衣裳,哄着他不哭了,又给孩子洗了把脸,说:“铁子,告全子哥,饿没?”

  小铁子摇摇头说:“不饿。”他说:“我刚吃完饼干。我骑我大爷肚肚上吃的,我大爷肚肚像大皮球。大皮球没毛毛,我大爷肚肚净毛毛。”

  这臭小子,家家都挨饿,他还能吃上饼干,到底是干部家的孩子啊。我问小铁子:“你爸跟你大爷,他俩咋打架了?”

  小铁子说:“我吃饼干,掉我大爷肚肚上了。我爸就扑啦。我大爷就打我爸手。我爸就打我大爷鸡鸡。我大爷就还打我爸手。我爸就还打我大爷鸡鸡。打他俩就打起来了。我就哭了。”

  你说这俩头熊啊,真是吃饱了撑的。我问小铁子,说:“铁子,赶明儿管着你爸和大爷点儿,叫他俩别啥也不穿就睡觉,冻着咋办呐。”

  “冻不着,我大爷身上贼热乎,我都直出汗。我一回家,我大爷就搂着我睡,我爸就搂我大爷睡。”小铁子说:“我爸说,咱仨都是带把儿的,没事儿。全子哥,啥是把儿啊?”

  “呵呵。”我笑笑跟小铁子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小铁子说:“我现在就知道。我是考考你。”

  我说:“是吗?”

  “把儿,就是鸡鸡。”小铁子问:“全子哥,大人鸡鸡那咋有毛毛啊?我爸跟我大爷鸡鸡那都有毛毛,我大爷身上也都是毛毛。我咋没有呢?全子哥,你有鸡鸡没?你要有鸡鸡,是不也有毛毛啊?”

  你说这俩老不正经的,当孩子面也你搂我我搂地那睡。孩子眼瞅就懂事儿了,就不怕把孩子带坏了?孩子一礼拜才回来一回,你说说,就是瘾头子再大,那也得板着点啊。老叔都走二、三年了,我不也得板嘛。

  这功夫,里屋大头就叫我。我没吱声。大头又叫小铁子,说:“儿子,来呀。爸给好吃的。”

  我跟小铁子说:“咱俩就不去,叫他俩打去。”

  “嗯。”小铁子就笑说:“全子哥,我就告诉你,谁也不告诉。”他趴在我耳边说:“我爸个我大爷半夜还打架。”

  我说:“真的?”

  “真的。撒谎是小狗。”小铁子点点头说:“半夜,我听见我爸把我大爷给打哭了。我大爷搂着我那样哭……”孩子把小身子往前一拱一拱地学,说:“就这样:‘嗯……嗯。哦……哦。呵呵……嗯。’”

  我心一动,说,这哪是哭啊?

  小铁子坐我怀里说:“……我爸躺我大爷后边,拿肚肚使劲撞我大爷屁屁,累得‘呵呵’直喘气儿,我都看见了。我爸那就是打我大爷屁屁呢。我大爷白天老骂人。我爸白天打不过他,就等下晚黑儿睡着了,拿肚肚使劲打我大爷屁屁。我大爷哭,光咧大嘴,还闭眼睛;不淌眼泪儿。赶明儿,我再哭,也不淌眼泪儿得了。”他问我:“全子哥,你哭过没?你要哭,淌眼泪儿不?”

  孩子这话,问得我是真没法儿接茬儿。我抱着小铁子说:“铁子,你是大人了。赶明儿,咱自个儿睡一个被窝,不叫大爷搂。”

  “我总自个儿睡。在幼儿园,咱一人一个小床,带栏杆的。”小铁子说:“我一回家,我爸跟我大爷就抢我,抢不着,还打架。我也管不了他俩啊。他俩那么大,我这么小。”

  “哈哈,谁俩那么大?谁这么小啊?”大头嘻嘻哈哈地从里屋出来了,还行,没光巴出溜的。他冲小铁子说:“臭小子,是不是跟你全子哥说我跟你大爷啥坏话儿呢呀?”

  我看看大头说:“你俩不接着打了?”

  “哈哈。”大头笑着,在我对面坐下,说:“我跟你爹这仗,这辈子是打不完了。”

  “我要玩儿去。”小铁子叫着,从我怀里跳下来,就往外跑。

  川子舅也穿着衣裳,从里屋出来了;正赶上小铁子往外跑,他冲小铁子叫,说:“儿子哎,别跑远了。呆会儿大爷给你做好吃的。”回身,川子舅嗡声嗡气地问我,说:“干啥来了?”

  我说:“没事就不兴来啊?”

  大头贱巴喽嗖地拽过一把椅子,推川子舅跟前,说:“这啃也啃差不多了,你也坐会儿喘口气儿吧。”这就摸着自个儿的嘴唇子,说:“这他妈的,差点儿没给我啃秃噜皮。”

  “哎嘿。”川子舅就笑说:“这可有日子没吃着猪拱嘴了。那他妈的还不得造个冒汗儿啊。嘿嘿嘿。”

  “你听听,你听听,他还会说个人话不?没整。”大头跟我说着话,头也不回地冲川子舅伸出两根儿手指头。甭猜,这又是跟川子舅要烟。

  川子舅把烟盒子往桌子上一扔,说:“自个儿点。”

  我赶紧从烟盒子里抽出一根儿烟,给大头点上,说:“你俩咋跟小孩儿似的呢。原先我瞅着也没这样啊。”

  大头抽了口烟说:“你爹啊,这不知道是又看上谁了。”

  川子舅在那洗着脸,说:“你少搁那旮儿放屁。”

  “全子,你给我记着。”大头跟我说:“我真有两腿儿一蹬那天,那就是叫你爹活活气死的。他都快给我整魔症了。”

  “这话啊,咱他妈的得这说。”川子舅转过抹满胰子沫的大脸,冲大头说:“你是快要魔症了。我他妈的现在就叫你给整魔症了。”说着,他闭上眼,叫,说:“这鸡啥胰子啊,他妈的这刹眼。”这就赶紧撩着水,洗掉脸上的胰子沫子。

  我就笑,说:“赶情,我这是跟俩魔症说话呢。”

  “全子。”大头说:“你是不知道啊,就从我调到市里,你爹是咋瞅我都不顺眼。我回家来,跟他说话要是大声了点吧,他就骂我跟他拿臭架子,要是跟他说得小声了点儿吧,他就骂我是黄鼠狼子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说,有我这样的黄鼠狼子吗?……”

  “嘿嘿。”川子舅擦着脸,说:“你不是黄皮子嘛。黄皮子是个啥?那就是黄鼠狼子。懂不?革命干部同志。”

  “没人跟你废话。”大头还是跟我说:“……你说我一天在班上就挺累心的了,这一回家,得紧瞅他眼神儿,是打气都不敢喘啊。惟独把家伙什儿搁他那里,他这才能有点笑模样儿。你说我这眼瞅也50大几的人,搁得住见天这么窜嘛。昨晚儿,我是真他妈的干瓤子了,窜了他那里两壶,回头还撸,那他妈射的都是空气,就差喷血了……”

  “哎哎哎。”川子舅扔下手巾,坐椅子那,说:“这咱可他妈的整明白了,我这眼瞅就要滚球子退休回家个屁的了,咱鸡巴小门小户的,可不敢迫害你这个革命干部。你这个革命干部,就是你长个好屌,那说话也得把良心端正到了。别叫全子听着,就像我鸡巴天天榨你骨髓油子似的……”

  大头身子一拧哒,冲川子舅说:“你少扯那没用的。”

  “这还真不是他妈没用的。”川子舅点上根儿烟,把洋火儿往桌子上一扔,冲大头说:“……那谁见天地一钻被窝,就搂着我‘哥呀哥’地叫?谁那鸡巴硬得直打挺儿,还往我后脊梁那卯劲杵来着?那是啥意思?你就说昨黑夜,那可是你捣蒜似的干了我两回;回头,还是你拽着我手,叫我给你撸。这你又赖上我了,你舒服那回儿,你咋没赖我呢?你说……”

  大头抢过川子舅话茬子,说:“那谁见天地天不黑就火燎腚地往那被窝子里拱?谁进了被窝子就把个毛乎乎的腚沟子撅我鸡巴那?那我就是再没火性、再坐怀不乱吧,也受不了这个啊;何况我还没哪个能耐,还就瞅着你就痒痒。得得,是我贱,你是正人君子,都是我臊得发洋贱,行了吧。咱不说这个了,叫全子笑话。”

  我笑笑说:“你俩这是干啥呢,还有这么互相表扬的?呵呵。”

  “别别,你可别鸡巴糟践我。”川子舅跟大头说:“我这正恨不得自个儿狠啐我自个儿两口呢。”

  “那是你自个儿糟践你自个儿。你乐意那样,我有啥法子。”大头跟我说:“全子,你听出来没?你说你这个熊爹啊,是一口一个‘革命干部’地叫,叫得是阴阳怪气的。我又不是个傻子,听着,心里是要多不得劲有多不得劲啊。那你说,都是组织安排的,人组织调我去,我能不去?”他这又扭头跟川子舅说:“那你说,你是去机关看大门了,那也是组织上看你年龄大了,不叫你开着个破车,风里来雨里去地挨那个累、遭那个罪了,那也是组织上照顾你。你说你开那个车吧,夏天,后脊梁、屁股蛋子、胩巴裆那全是浓痱子;一跑远道,回来,腿肚子那一按一个坑,半天回不去;你说你后门儿那还有那么个毛病,坐时间长了吧,就掉腚;冬天吧,驾驶楼子里风嗖嗖的,你那老寒腿是咋落下的?我瞅着,能不心疼嘛。我这药啊、虎骨酒啊啥的也没少给你掏换。是,你给我带孩子,我也是没功夫做饭,礼拜天在家,都吃你整现成的。那你不是我哥,是比我亲哥还亲的哥吗?我就核计,你这不开车了,去看收发室,份份报纸、听听电话,是又有星期天,又有夜班的接你。我呢,还能干几年,等你退了,你给我看着家,我在忙和几年,多好,等我也退了,咱俩乐呵的过日子,谁比得了?那我也没拿你当看大门老头儿待啊,你是我哥,我还是‘哥呀哥’地叫,还是啥都依着你啊……”

  “你快拉鸡巴倒吧。”川子舅一扭脸,给大头个后脑勺。

  大头就又跟我说:“全子,这可真没整了。就从我上了市里,他去了收发室。你说你爹呀,是邪啦歪啦地都往外整,想起来就跟我耍啦一通,想起来就捶巴我一通,是啥难听骂啥,专往那肺管子里捅。这又说我摆臭架子了,又说我不拿正眼瞅他了。吃着饭吧,又嫌乎我,没等他端盅子,我就先喝了。小铁子来家吧,我核计跟孩子近便一会儿,这就说我,嫌乎他不是孩子的亲大爷了,说我眼里就有孩子了,吓得我马溜把孩子给他搂着……”

  “哦肏。”川子舅在一边说:“你就那么鸡巴老实?”

  “是我不老实,我也没少造巴你。”大头跟川子舅说:“你说我不拿正眼瞅你了。那我这一个缺胳膊少腿儿的老糟头子,我不拿正眼瞅你,你叫我瞅谁去?”

  “哎。”川子舅说:“你这可是他妈的不打自招。你瞅谁,别当我不知道。”

  大头问川子舅:“我瞅谁了?”

  “少他妈搁这旮儿跟我装二百五,鸡巴整得跟贞节烈女似的。”川子舅疯了似地冲大头叫,说:“你就是立个镶了金边儿的牌坊,也是个他妈的臊货。”

  “爹。”我跟川子舅说:“你看你,干啥那恶啦地骂人啊,你骂骂我也就得了。咋谁都骂呢?”

  “没事儿。全子。我都早叫你爹骂得不全乎儿了。”大头抽着烟,晃荡着二啷腿儿,仰着脸儿说:“我呀,就当是狗放屁,咱没听见。”

  “你你。我,我看你真要是气死人不偿命了。”川子舅气得两眼通红,他说:“真这样,你别说我他妈的当着全子的面,叫你下不了台。”

  “呵呵。”大头说:“我有啥下不了台的?我压根儿就不是人了,还找啥台阶下啊。挂在那晒成人干儿,你也就舒心了。”

  “好,好,有你的。”川子舅站起来,走到大头跟前。他哈着腰,毛扎扎的大脸盘子,差不多挨上了大头那张大胖脸。

  我还核计,这是又要动手咋的?就赶紧去拽川子舅,说:“爹,你这是干啥?”

  川子舅一甩我说:“你把心搁肚里,我不打他。”他紧盯着大头的眼睛说:“那个他妈的白矿长,人模狗样的,你俩是咋鸡巴回事?”

  “白矿长?”大头一挺身,大胖脸挨上了川子舅的脸盘子,他用手抹擦着自个儿的大胖脸,说:“呦呵,咝,这他妈给我扎得。”

  “你少鸡巴跟我辄溜子。”川子舅回身坐椅子那,说:“心惊了?说吧,你俩他妈的咋回事。”

  “你说老白,那个苏家屯的白副矿长。”大头说:“你问他?”

  “没错。”川子舅跟大头说:“他妈的单位没找着,还找家来了。你瞅他跟你那个嘚瑟啊,还挺会玩儿飞眼儿,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贱巴喽嗖的,你不是也上苏家屯去了吗,你俩没钻一被窝啊?他没试试你那家巴什好使不?你没试试他那屁眼子得劲儿不啊?”

  “呵呵。”大头说:“你真想知道他?”

  我一听这话,心说,这里头准保是有事啊。白副矿长,还苏家屯的。好像谁跟我说过,也有个白副矿长来着。对了,小材子。小材子跟我说过,说他们矿上有个白副矿长,跟小材子有一腿,还惦记上了郎师傅。这么巧,都姓白,还都是副矿长,还都是苏家屯的。那川子舅问的这个白副矿长,不会跟小材子说的是一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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