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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那咱俩上辈子一定是很亲密的人,不是兄弟,就是夫妻。”
“有啥事要解决的,你直接说就好了。”老李从门口大步流星的走到我跟前,满脸着急地说。
“川子是俺侄子,能解决的都会答应你的。”
…………
我看着旁边的地面,眼里溢满忧伤:“你这么年轻,真看不出来已经有孩子了。”
说出这句话,会疼,但我不得不暂时放下乐呵呵的伪装。
娘缝的衣裳,娘纳的鞋。吸溜得满头热汗的家里滴过猪油的面条。搬着凳子,坐在院里看娘做布活,坐在门口等阿爹。阿爹有数不清的故事,娘有听不腻的小调……
俺想回去一趟。
自从去了山寨后,我再也没回过家,思家的念头却愈【ẅẅẅ.㊈㊈㊅㊈ẊṦ.COM 】言情小说网:ẉẇẉ.♋♋xs.cc演愈烈。有时候会不禁问自己:“石程虎啊石程虎,你这是…老了吗?”
有好几次,我下山“办事”时,都会想顺道回一趟。租匹快马,连夜到村子…远远的看一眼屋脊就回来。
我曾经托人打听家里人的状况。阿爹老了,不再去山里挖煤,在门前挖了几垄菜地,有时去山上林子里打点野物。娘眼睛花了,布活也做的少了…
我眉毛一抬:“川子?”
“嗯,我叫李川。这个确实是俺叔。”
“亲叔?”
李川笑了:“比亲叔还亲叔。”
小伙子虽说看着年轻,却十分对俺的口味。为人没啥架子,也不咋打官腔。眼前瞅着,倒像是个好男子。让他放俺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俺没敢往那方向想。但要是求他帮俺再打听打听家里,俺觉得十有八九能成。
不过就算这个年轻的典狱长看起来比较好说话,也不是一次就能成的,得先拉近关系套套近乎才对。正当俺想诉诉苦,表表可怜的时候,却下意识的爽朗一笑,遮住被戳住的痛点。
“俺还寻思着做个媒人,把山上的姑娘介绍给你呢!”
…………
“络腮胡子你可以啊!”我压低一支眉毛睁大眼睛说,“这侄子不赖!很对俺的性格。”
其实我更想知道他咋就能看出俺有事相求。
“老石呀!有啥事你就说嘛!”李健又大嗓门的重复一遍之前的意思。
虽然俺这又“找媒人”又“认侄子”的行为有些浮夸,一般人看了,也只会认为是山匪消遣“胆敢”把自己关在监狱里的好脾气典狱长。一直站在门口,对俺俩谈话似听非听的老李,却好似知道俺心里的想法。
这让我想起了昨天夜里的梦,梦里李健毫无违和感的出现在我和瓶子的身边……
“川子”果然答应我帮忙打听家里的情况,临走前还笑呵呵地说了声:“叔,俺先走了……”。嗯,好侄子!
房间还剩下我和络腮胡子两个。
“你咋知道俺是有事请典狱长帮忙?”
“嗯…俺就是能看的出来。”
我:“……”
“可能因为你给俺留的印象太深了,所以就多关注了吧。”
我:“……”
俺对老李的回答很不满意,不过转念一想,犯人有未了的心愿求助于牢头应该不是稀罕事。这样老李猜出俺的内心想法就在情理之中了。
“咱俩冥冥之中…”李牢头俯下身体看着我的眼睛,“会不会有啥羁绊?”
我也看着老李的眼睛,希望从中找到答案。
“看你的第一眼,俺就觉得很亲切。真像找到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
我填了根麦秸在嘴里,双手枕在后脑勺上,往后仰在麦秸堆里:“那咱俩上辈子一定是很亲密的人,不是兄弟,就是夫妻。”
李健笑了笑,大声说:“你可真能整啊!”
当他转身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用一种惊奇的声音,不大不小的话语,说:“说不定还真是呢。”
中午李牢头又来了。
一海碗饭,一碗鱼汤。
李健看着我笨拙的挑着鱼刺,笑了:“咱俩上辈子肯定不是兄弟,哪有一家子吃饭差别这么大。”
“你就扯吧!亲兄弟个子还不一般高矮呢!”我把鱼汤倒进饭里拌了拌,“有不一样的口味不是很正常?”
“那咱俩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孩子,穷人家小孩咋着也不会惯出俩口味。”
我扒了一口饭,边嚼边说:“说不定咱俩上辈子还是穷人家的苦命娃,俺觉得你的鱼汤很好吃。”
老李爽朗的笑了,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
俺的身体向来健壮,来这儿两三天后,已经可以正常饮食了。三下五除二的卷完两碗饭菜,意犹未尽的折了跟麦秸剔牙。
“你咋知道鱼汤是俺做的?”老李问。
我说我从来没见过篱笆里做这么好的鱼汤给犯人,然后又说:“断头鸡倒是都有。”
老李眨了下眼睛,“今天就逮到两条鱼,一条留给川子,一条就到你肚子里了。”
我有些好奇他侄子是啥来历,一个能下河逮鱼的汉子,咋会有一个年纪轻轻就当上典狱长的侄子。
“川子明天去县里接孩子,本来想跟他一块的。你的事当哥的想亲自跑一趟。”
我瞪大了眼睛:“你去啊?!”
“小四跟俺一起。”
“你侄子就答应了?”
“嗯,替他做主了。”老李云淡风轻的说,“川子多少次跟俺提起侄媳妇咋样咋样好,侄孙女咋样咋样乖巧,只能等回来再见了。”
俺说你找别人去不就好了,非得自己风尘仆仆的跑一趟。
“不,俺要亲自去老弟家看看,再拜会下……”老李好像不知道该咋称呼我父母,憋了半天,说,“再拜会下咱爹娘。”
咱爹娘,咱爹娘。我听见心里一股暖流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