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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很多年,老陈当时慌乱不堪的表情依旧深深刻在脑海,尽管林韶在不顾一切的一阵热吻后飞也似的逃走,但接来下来的几年学校生活却是在无比痛苦和自责中度过,因为自从这件事发生后,老陈总是刻意的避开他,纵然行路时偶然间不期而遇,也是无比尴尬的点头示意擦肩而过。每当这时,林韶总是停下脚步,目眺前方哀伤的感受着老陈从身边走过卷动的气流中带着的那一丝丝气息,听着渐渐远去的步伐声,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躯壳毫无生机的呆立在原处。
这就是爱情吗?这就是自以为是不顾一切爱着后换来的沧桑和悔恨吗?早知这种结果,倒不如将(言情小说网:www.⑥⁹⑥⁹xs.Cc)这份爱深深的隐藏在心底!
后悔于事无补,唯有尽可能的做到接受并坦然面对,但说的容易做起来谈何容易。白天倒也罢了,最痛苦莫如深夜,万籁俱寂时,躲藏在心底的纠结总是突破了千万重防线,一丝一缕的破茧而出,最终泛滥成洪,将人送上风头浪尖,浸泡在冰冰凉凉的寒水中,任其挣扎喘息。 还好时光任谁也停留不住,虽度日如年,压抑的校园生活终在一声声道别中翻过页去。
临别的前一晚,一班要好的朋友吆喝喝酒,林韶本不想去,却拗不过盛情,又想以后相聚不知何年何月,迟疑片刻后爽快答应。
找了个熟悉的馆子,大家团桌坐定,点菜时有人提议喝酒,这话一出顿时获得大家的赞同。
酒菜上齐,大家依旧笑来喝去,不见动筷子,林韶有些奇怪,随口问道:“怎么不开动?”
“人没有到齐。”
“还差谁?”
“陈老师。”
“哪个陈老师?”林韶心底咯噔一跳。
“还有谁?当然老陈呗!”
林韶眼皮不自禁的剧烈的跳动两下,有些惶恐,却又不愿被人觉察到,打算若无其事,无奈一想到老陈,心头跟打秋千似的晃悠不停,到后来竟坐立不安,急忙站起身往外走。
“林韶,你干嘛?”
“我、我突然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那可不行,难得最后一次疯狂,你可不能临阵脱逃。”紧挨在身边坐的同学一把将他胳膊死死的拉住,取笑说。
“真的有点……”林韶苦笑说。
“别找理由,不舒服也得强忍受住,今天这么重要的活动,可不能扫大家的兴致,再说你那点花花肠子谁不知道?不就是怕喝酒吗?”
“不是怕……”
这时,对面的一位同学跑到身后,手搭在肩膀上使劲把他往下摁,笑道:“你要逃跑可以,不过许在场的所有人同意才行,大伙说对不对呀!”
所有人顿时应和哄笑起来。
这时,老陈一脸挂着笑脸推门而入,看到这场景,脱口问道:“这是干什么?在打架吗?”
“有人要跑!”
“谁?”老陈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林韶身上,问:“是你?”
“别听他们瞎起哄,这么热闹的聚会,我怎么可能不参加呢?”避开目光,林韶讪讪的回答道。
“坐,坐,不好意思,有点事耽误了。”老陈挥挥手说。
“老陈,你坐这里,负责把林韶给看紧了,免得趁人不注意又打算溜走。”身后的同学打趣说。
“去去,就你会这里乱嚷嚷。”林韶憋了一肚子不自在,当着老陈的面又不好发作,哭笑不得。
“你们这些毛头小子,越发无法无天,脚还没踏出校门,这称呼改的挺快,老陈老陈叫得怪顺口。”老陈无可奈何摇摇头。
“老陈是尊称,真要叫你老师什么的,与今天和谐气氛多不融洽,我们叫的别扭,你听着也不自在,大伙说对不对呀!”
话音将落,又引来大家一阵大笑。
“没办法,现在的学生招惹不起。”老陈一脸的苦笑嘀咕道。
自打他一出现,林韶整个人就跟皮筋被崩的紧紧儿的,全部思绪都落在他身上,待听到提议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越发的手足无措,以为要遭他拒绝,结果他却没有,眼瞅着他往自己身边踱来,屁股下面的凳子上顿时跟长出无数根针刺,怎么坐怎么不舒服。加上再听到从他嘴里冒出来“招惹不得”几个字,联想到自己,脸色腾腾的一阵火辣,越发坐立不安。他又窘又迫,恨恨的朝提议老陈坐在身边的人瞪了好几眼。
等老陈坐定,林韶从侧面偷偷的打量了他两眼,神情自若,并没有因为坐在自己身边拘束,心情这才缓和下来,此念将起,又不禁有些失落。
开酒瓶,每人满满一杯,老陈端起杯子率先站起身,冲着大家扬声说:“数年师生情分,虽然平时我要求严格,但总是希望大家学业有成,临别之时,预祝在座的每一位同学在今后的人生旅途中平平安安,事业顺利。”
他起身别人自然不敢随便,大家也都端杯站起来。
“平平安安,事业有成还不够吧!”一个人插进话。
大家有些不解。
“还差早日成家,娶娇妻生贵子。”
“去你的!”一半人已忍不住开口笑骂。
“有本事你们别娶别生,到时我搂着一个抱着一个,你们千万不要羡慕!”
“有本事你搂两个抱三个,只一个还好意思当着人面儿上炫耀。”
“能不能都住嘴?当这是寝室里?这话也拿出来争来争去!”
“就知道你小子思想不单纯,学生服还没脱掉尽想着这念头。”
“食色性也,你单纯,有本事耍一辈子光棍去。”
桌面上顿时炸开了花,你一言我一话相互取笑起来。
见状,老陈轻轻的清清嗓子,笑道:“娶妻生子是人类繁衍存在下去的需要,不过今天咱们最好还是暂时不要探讨,时间到了,你们自然会感受和体会,喝酒!”
林韶本纠结于自己窘迫的处境,还好大家只顾着嘻闹并没发觉,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接下来,在座的人开始轮流回敬老陈,老陈来者不拒,眼看着一个个都已和他碰杯喝酒快轮到自己,林韶犹豫着如何开口。
“既然躲不开,只能硬着头皮。”暗暗给自己鼓气。
等老陈与前一个人喝完酒坐下挟菜吃完,林韶立即起身,盯着他说:“老……”陈字尚未出口,眼角一酸,再说不出话来。
老陈缓缓的站起身,目光复杂的一触而过,话气平和的说:“林韶,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人总是要往前看,我、我祝福你!”
不记得有多少日子没有这么近距离打量过他了,面容依旧,只是鬓角处被灯光照射中隐隐有细丝白芒闪动,眼角的细皱也多了起来。
“对不起,老陈!”
“别说对不起,人总是要经历许多事情才会成长,虽然我痴长许多岁,但有些东西我也没接触过。”
“你不恨我?”
“恨?岂有老师恨学生的道理?更别说为了这种事情。”老陈尽量表现得十分释然,但从他眼神中林韶清晰捕捉到一丝痛苦与挣扎。
“对不起!”林韶不敢也不忍再对视,杯子竖起一干二尽。
“祝福你!”老陈也一杯见底。
“你们聊什么这么起劲?”一人插口问道。
“聊谁的酒量最大,等会儿好跟他喝个痛快。”林韶接口说。
“那人可不是我。”
“正好是你,来咱们干一杯。”林韶离座冲了过去,与老陈擦肩时默默的想到:“谢谢你老陈!感谢你的宽容,感谢你几年来默默承受着那份困扰,感谢你今天晚上能与我坦然相对,谢谢你!”